@月下焚澍 年夜饭系列&情人节贺

我党竞速搞事文最后一棒,意料之中的落在了我身上()

元宵一过年也过完了,我一边慢吞吞地写一边翻看日历,忽然灵机一动

然后这文就完美地赶上了情人节(为自己疯狂鼓掌 

题目胡诌的,内容极其乱来

无考据瞎写,推敲不得细节

流水账

带一丁点老白中心,带一丁点八分

OOC

顺带一提我抽着的是菜是能齁着全桌人的八宝饭


如果这样都没问题的话……↓






别岁赋


 


 

好几年没正经写字了,拾起笔来竟还有些手生。

今个天气算不赖,尽管北风依然冽如肖美人的黛雪剑刃,在阳光底下也得收敛些许脾气。这不,趁着城里集市正兴,舒庄主下了吩咐,让有空的内室弟子去帮衬着下边置办些年货——实则就是特指某位成天忙里偷闲啃冬枣的陈某人了。

谁料这位仁兄嚷嚷着非说他一人算不清银两,得找个脑子灵光的与他同去。擅长算数又没活可做的,数来数去就剩下无所事事的我了。

其实我不用走这一遭,可想了想还是随他去了。

庄里规矩,临近年关,外室弟子向大白哥报假后即可收拾东西归乡过年,五位内室弟子则是按照年龄顺序由大到小轮换,轮着的人入了腊月到正月十五都得镇守在庄内,谨防有人浑水摸鱼或恶意生事。

很不巧,今年这苦差事恰好落在了我头上。虽说家宅就在京城玄武门内的西街上,快马来回不过大半个时辰工夫,可既定的规矩不能破,离这么近除夕都不能回家团圆,也是无奈至极。

或是为了补偿,每年轮到守庄的人年前都几乎不会被安排什么差事。而其他师兄弟除了每日的功课,还要打点庄内上下的杂务,一切安置妥当了才好回家。估摸姓陈的就是瞅准了我成天抱着暖炉吃吃睡睡,心中颇有不平,找机会故意拖我下水。

殊不知我早就在庄里呆腻了,能以公事名义赶趟集,我高兴还来不及呢。

临走前遇见抱着账簿的小师弟轻功略过走廊,连招呼都顾不上打,结果等我们牵了马准备出发,小师弟又颠儿颠儿折了回来,塞了张红纸在我手里,说是彭师兄让我们给他捎些东西。

我打开一看,熟悉的笔迹密密麻麻布了一整张纸。

这哪还是一些啊。陈泽希苦着脸抱怨。

夏之光吐吐舌头说,三师兄是真没空,上一季的账对了快一周了还没折腾清楚,可再过几日他就得出发了。

我拍拍小师弟的肩,把纸叠好收进袖子里,翻身上马,缰绳一甩,先一步走人了。

隐约听见身后传来骂咧的声音,骂我没良心不等他,我都不稀得搭理,干脆马肚一踹跑得更快了。

置办庄里的年货那是姓陈的事儿,可彭楚粤的东西要交给陈泽希负责我是决计不放心的,天知道那么张鬼画符到他手里,最终东西买回来会疏短错漏成什么样。

刚听见外面打更的弟子走过,居然已经过了子时,跑了一日腿脚也酸得很,看了看记下的都是些琐事,若有要事记起日后再补吧。

 

 

 


 

得亏我没熬更晚。昨个深夜才睡下,没几个时辰,老小就冲进屋来掀我被子,说掌门那边有急事儿。我迫不得已从床上爬起来,边打哈切边搭了件外衣系腰带,结果一没留神手上腰带系了死结,我扯了好几下没扯开,也懒得管就随它去了。

这前脚刚出屋门,夏之光这不知道“耐心”俩字怎么写的东西就拽着我胳膊开始运气,轻功唰唰跑得飞快,冷风却呼啦啦往我脸上剐,这下我不醒也得醒了。等到了会堂,发现另外三个内堂弟子已经到了,舒庄主和大白哥却还不见踪影。

堂里的人一扭头见着我俩,肖战先笑着打了招呼,陈泽希看了眼我的腰带眯眼偷乐,剩下那位眉头皱的跟我欠了他五十两银子似的,二话不说拉了我到一旁,开始扯我腰带。

我老脸一红。你干嘛呢,注意场合。

彭楚粤气得在我腰子上拧了一把。脑子里在想什么东西!我给你重新系好!

我“哎呦”叫唤一声,赶紧认错求饶。

彭楚粤翻了个白眼,嘴里不停地叨叨,又是嫌我眼睛下乌青深了,又是念我把衣裳弄成了什么鬼样。手上工夫还不落下,很快就把腰带拆开又重新系了个活结,然后把自个的披风卸下来披我肩上。

穿这么薄!受了风寒谁照顾你啊!

你啊。我冲他嘻嘻笑。

面皮薄的人红了脸,哼了一声,隔了几秒又小声道。我后天就要回家……

我知道。我打断他,飞快地在他脸上亲了一口。放心,不还有淇哥在么。

——哦,淇哥就是我们庄主,琉球人,家乡离京城几千里路,所以惯例都会留在庄内过年。

姓陈的在一旁夸张地捂起眼睛。哎呦喂你俩注意点影响!咱光哥还没及冠呢。

先把你自己那头毛规矩地束好再关心光光。稳重的肖美人淡淡开口,顿了顿又道。还有听说,淇哥找我们就要讲过年的事儿。

我刚想再问,舒庄主和大白哥就春光灿烂笑容满面地走了进来。

庄主径直走到主位坐下,开门见山道。今天我把大家聚在这里,是有两件事情要提。

她停下来环视一圈,才道。第一件,回家的诸位路上要注意安全,尤其是肖战你,最近巴蜀一带山贼闹得很凶,千万小心。

肖战连忙抱拳应是。

我没忍住插了个嘴。那师兄你记得带斗笠把脸挡上,防止有贼人居心不轨想要劫色呢是吧。

说完我就缩彭楚粤身后去了,假装没瞧见肖战想要杀人的表情。

结果下一秒我就被点名了。

白澍,第二件事就是要跟你说的。

我“啊”了一声。

刚才我收到书信,我夫君说他一周后到京城,带我回老家过年。

我瞬间呆掉了。啥?您也要走?

舒庄主叉着腰跺了跺脚,眉毛竖起。怎么了?我和夫君好容易见一面,又不像你和你师兄天天腻在一起。

我瘪了嘴,弱弱地不敢应声。

我们师爹是江湖闻名的侠士,游走四方居无定所,谁料在一次比武大会上和我们庄主结了缘,成亲之后好几年来都是聚少离多,难得有机会回趟家自然是无法指摘的。

总而言之我走了之后庄里数你最大,记得好生照看着,若出了什么事情,待我回来拿你是问!

我点了点头,只好遵命。

忽然,彭楚粤背在身后的手指头偷偷握住我的小指,轻捏三下,这是有话要说的意思。

等到从大堂出来,彭楚粤拉着我走到屋子后边,四顾没人,捧着我脸就亲了上来。

怎么了?这么黏糊可不像你。我取笑他。

三师兄脸蛋儿红得跟涂了八层胭脂似的,可俩眼睛又跟长了钩子一样,直直地盯着人看。

到底怎么了?我又问一遍。

他吞吞吐吐老半天才道。你愿不愿跟我回趟家?

我想到他会说些不寻常的话,却没料想他会提这个。

我愣了几秒工夫,而后抬起单边眉毛。你别问我愿不愿,倒去问问淇哥肯不肯啊,她哪可能放我走啊。

谁料彭楚粤有些得意地道。我早想好了,庄里规矩第三十八条,“归宁省亲假”,每三年一回,一回一月,不受事务所限额外计算。

我听了险些笑出来,却不敢打击他热情,憋着闷哼了好一会,等他脸都快由红转黑才道。你是算账算傻了?我又不是回娘家,是回你家。

他拧着眉头思索。难道不是一个意思吗?

然也。我笑着抬手展平他的眉间。我教你,你从这儿回你家,那才叫省亲。※

彭楚粤歪着脑袋思索了一番,似懂非懂的点点头,接着又严肃了起来。那我问你,你愿不愿陪我省亲?

我听了这话又险些没绷住,恨不得爬上房顶对天嚎两声才好,心中深觉这傻大个真是讨人欢喜得要命。

我搂了他腰,凑在他耳根子边道。愿我自然是愿的,但今年我当真是走不开,不如等你我都不用守庄的明年,我便同你归宁省亲,专程拜见泰山泰水,如何?

他思考了好几秒,才认真道。那说定了,不许你反悔。

我嘴巴都要咧到耳朵根,正考虑要不要大发慈悲跟他解释一下“归宁省亲”“泰山泰水”的真实含义,就听见身后一个人尖着嗓子喊道。

哎呀两个不争气的臭东西!还黏在一块!有完没完了!

只见舒庄主挽起袖子大踏步走过来,眼睛瞪得跟碗大的铜铃似的。我倒是问你彭楚粤,你账算清楚没有?!还有白澍你再无所事事我也给你安排些点活做!气死我了!

我脑子活泛,赶紧拉起还在懵的彭楚粤就跑。

庄主在身后急得大叫。白澍你站住!你跑干嘛?!

远远地隔了两栋屋子一条回廊,我才停下脚步,合着中气喊道。哦,我帮三师兄算账去!

我知道以庄主的耳力一定听到了,这会儿她定然气得跳脚我才不愿触她霉头,扭头发现罪魁祸首仍然一脸呆样,似乎魂儿还没身子飘的快。

我忍不住捏他脸,又热又软,正像刚出蒸笼的馒头。

走吧,咱去算账。我说道。

彭楚粤被捏疼了,哼了一声打掉我作怪的手,又拉起来,手指头和手指头交错着握紧了,才迈开步子往账房走。

我揉揉鼻子,忽然有点明白淇哥为何这么嫌弃我俩了。

是齁了点哈。

 


 

 

 

庄内上下连带杂役算上起码百余人,我彭三师兄的算数能力要是称第二,就只有姓陈的二师兄可以自吹第一了。当然,是倒数的。

也不知道舒庄主给彭楚粤安排算账这活到底居心何在。但我敢说,要没我在,彭楚粤今年这趟家算是甭回了。

直到他计划启程那天半夜寅时,我俩才算把落下整年的账整理完,他赶着去收拾剩下的行李,我又帮他对了一遍,等到两边儿弄得差不多,正正好夏之光来敲门,说是车马准备好可以启程了。

得,浓情蜜意的俩人独处一室十来个时辰,什么都没来得及发生,接下来又要分别几十天,当真是呜呼哀哉。

我和彭楚粤被账本折磨得生不如死,又都是一宿没睡,等背着行李走到庄子门口,来送行的其余人明显被我俩的模样吓着了。

我说您二位不至于吧!陈泽希夸张地大叫。又不是生离死别,有必要这么、这么孟姜女么!

泽希泽希,孟姜女是个什么说法?夏之光凑上来好奇地问。

你瞧他俩那眼睛,比兔子还红!可不是哭了一晚么!咱们庄估计快塌了,光哥快,赶紧收拾收拾准备跑路吧……哎呦!你做啥子!

肖战一剑鞘捅陈泽希腰上。你再教光光乱七八糟的,信不信我也让你哭一宿。

陈泽希揉着腰呲牙咧嘴,还不忘回怼。呦呵,挺猖啊?要不然今晚咱俩练练?谁让谁哭还不一定呢嘿~

小师弟激动了。大师兄二师兄,你们这是要比武吗?我要看我要看!

陈泽希一指头弹夏之光脑门上。臭小子,想都别想,这是大人的事儿,起码等你成年了再……擦肖战你又捅我!我告诉你,我真不客气了啊!

肖战桃花眼一斜。放马过来。

说话间年纪最大的二位师兄便拔出长棍和剑交上了手,我翻了个白眼,连看戏的劲儿都没了,干脆挨到庄主身边道。淇哥,明年不如让我二师兄来算账吧,您瞧瞧他和大师兄……啧,反正我是看不下去了。

舒庄主仔细打量着那边的打得正快活的二人,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。

哈,成了。

心情这才算好了点,我便又走到彭楚粤边上,替他揉眼睛周围的穴位。

彭楚粤顺从地闭着眼,衬着额头前的碎发,神情显得可温柔。

有想要我带的物件吗?他忽然问。

我本想说没有,眼珠一转起了逗弄他的心思,便假装思考一番后道。不如你给我带来你那儿最甜的东西好了。

他听了气不打一处来。吃的怎么带!还有老吃那么甜,小心又牙疼!

我笑得止不住,嘴上顺着他不反驳,心里却想,才不会呢,不过是齁了点,可我喜欢就行。

彭楚粤哼哼唧唧老半天,明显不太乐意,可最后还是没说出半个不字,只是低声念叨。等会别送了,赶紧去睡觉。

师兄弟里几个数他家最远,自然也最早出发。

鸡鸣三声过后,翻身上马,扬鞭指天涯。

望着那渐行渐远的身影最终消失在苍茫山林之间,我却已经开始盼着几十日后的归期。

 

欸,你们说,老白会不会变成望夫石啊?我听见身后有人小声嘀咕。

泽希泽希,望夫石是什么东西?

连这都不知道?我告诉你啊,我前两天听了一本戏,里头那崔小姐就是这么对着情郎唱的:眼底空留意,寻思起就里,险化做望夫石啊~啊~啊~※……喂淇哥为什么连你也打我?!

可闭嘴吧你。

 

 


 

 

入了腊月,其他人也陆续还了乡,平日里鸡鸣狗吠闲不下来的庄子里瞬间变得冷清了不少。

最晚离开的是内堂小师弟,小小年纪一人行马,意气风发那小样儿,千余里的路仿佛一点不放在眼里。我闲的没事便把他送到了京城外的驿站口,终于再不舍得也得分别了。

庄里就剩下家住得近的几位外堂弟子,还有四个打杂的佣人。连做饭的徐姨婆三十夜都是要赶回山脚的家里的,我却独守空宅,偌大的屋子连点声音都没有,真是凄惨得很。

我一咬牙,想着都到城门口了,不如进城买些吃喝玩乐的杂物带回去,就当犒劳自己了,顺道再回家里转一趟,看望父母手足,给他们拜个早年。

哦对,依那谁的意思,这叫“省亲”。

想到这儿我险些又笑出来。哼着小曲牵着马驹就往城门走去,抽出腰间悬着的铁骨扇,也不管寒风瑟瑟,拿在手里跟蝴蝶似的翩翩扇,丝毫不在意行人的目光。

先去集市上买了两卷红彤彤的鞭炮,再去稻香村点心铺里称了一斤核桃酥两斤山楂锅盔,路过千言堂时又没忍住拐了进去,出来时手上又多了麻绳捆好的厚一摞书。

还没逛几家铺子,马背负着的框里就快装不下了,等一条街走下来,扇子只得收回了怀里,提溜着东西大包小包就往家里走。

我家是做生意的,在京城还算有些声名。府邸坐落在繁华的西街上,周围都是些商埠人家的住所。刚拐进宅院侧门,就有仆人恭敬地迎上来将马牵走,并交代夫人和二少爷正在鹤归厅候着呢。

我把点心的包袱揣在怀里,整了整衣冠就走进了院里,还没走到正厅,伴随着银铃声,一个不过腰高的小胖墩便从屋里头窜了出来,我敞开手臂好接稳他,紧接着脖子一沉,不轻的力道整个挂了上来,我险些没站稳。

哥!你回来啦!幼弟兴奋地大喊。

我搂着他,揉揉他头上系着红绳的小发髻。嗯,想你哥了没?

他笑嘻嘻地道。没有!

嘿你这娃!我佯怒,作势要打他的屁股。没料他灵活地从我怀里跳出来,冲我做了个鬼脸便往屋里跑去,脖子上挂着的龙眼大的铃铛响个不停。

等我进了屋,幼弟人已经在母亲身后乖乖站好,揣着手面色正经无比,一副无事发生的模样。

我瞥他一眼,照规矩径直踱步至妇人面前请安。娘,孩儿回来了。

母亲扶着我的手臂让我起身,目光里里外外将我打量了一番,埋怨似的道。两个月未见,怎又瘦了?庄里事情那么多?

我心虚地笑了笑,岔开话题。最近家里可好?

都好,都好。母亲拉我到位置上坐下,面上挂着笑。家里安适得很,吃穿不愁,就是有些佣人告假回家去,冷清了些,不过等两天你爹、二姊都回来,除了你啊,这一家人就整齐了,唉……说到最后又叹起气来。

我心里暗自无奈,明白母亲对年夜守庄这事儿多有不满,可我又有什么办法,只得道。娘,您尽管放心,庄里的条件也不比咱家差,等年过完了,师兄弟回来得差不多,我就请假来家里陪您、陪爹。再把您儿婿也带回来给您瞅瞅,您看成不成?

当然,最后一句我只是想想没敢说,我还盼着活到明年呢。

饶是这样,母亲还瞪了我一眼。胡说,那能一样么?

就是就是,能一样吗!亲弟在旁边不怕事大似的帮腔道。

我一个眼刀飞过去,而后连忙道。当然一样啊,那时候就让我来做晚饭,就当补顿“年夜饭”,然后呀我再和您通夜包饺子聊天,咱们一起守了岁,放了鞭炮,可不就是过年了吗?

去。她白我一眼,拍开我的手。你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少爷还烧饭包饺子?你就算敢做,娘可不敢吃。

我恬着脸皮道。我可以让您手把手教我呀!

母亲轻哼一声。好呀,那你说说,要照你说的这般,娘一步步教着你,那这顿饭算我的还算你的?

我故意做出为难的表情。那您看这也不行,那也不行,要不然干脆举家和我一起去庄里过年算了。

听了我的话她忽然眼睛一亮。诶,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。

我吓一跳,赶忙道。娘!我就开个玩笑……

妇人这才真的笑了,拍了拍我的肩膀,轻声道。娘不是不讲道理的人,娘知道分寸,那就按你说的,空了再来,娘一直都等你。

我心中总算松了口气。

可紧接着,她又话锋一转。不过我瞧你这憔悴样,吃住定是随意得很。年后回来要是见你再瘦了,我就让你在家里呆着,等养胖个十斤再放你回去。

我的笑容登时僵在了脸上。

她想了想又说道。这样吧,年三十那晚上我让佣人上一趟山,给你送些饭菜来,旧年的最后一餐总是要吃好些的。

好好,都听您的。我着实遭不住了,连忙答应。 

这还差不多。母亲这才高兴了,轻哼一声道。走吧,我们去别院看看你大姐。

是。我心中苦笑连连,怎么就忘了这位也是个不好惹的主呢?

 

我这趟回家只待了一个半时辰,就去拜见了母亲与手足,好一番嘘寒问暖,而后吃罢了午饭,我就带着大包小包踏上了回程的路。

我牵着马在前头慢慢走,嘴里嚼着吃剩下的核桃酥。这本是我买来带给幼弟做零食的,他最喜吃稻香村的点心,可看他先前表现不佳,我就变了主意,故意把糕点分给了院落里忙碌的下人,余下不多的几块揣进怀里,任凭旁边小弟眼睛瞪大哈喇子直流,都没给他吃一口。

天色越来越暗,路越走越窄,等终于望见山庄的寥寥灯火,我恰好也吃完了最后剩的一块锅盔。

我拍干净手上的碎屑,盘算着晚饭不吃早些回屋后要看哪本画本,嘴上哼着小曲儿,继续不紧不慢地朝空荡的庄子走去。

 


 

 

 

大约是我随遇而安的性格使然,独霸山庄的生活过了七八日后居然还有几分别样的趣味。

不用做早课的日子安适得很,能每天一觉睡到午后,等我套上外袍睡眼惺忪晃荡去伙房,吃完刘姨婆单独留在锅里温着的早午餐,人也清醒的差不多了。而后打着巡视的旗子在庄里随便逛逛,有时给扫地的阿伯帮把手,有时同几个不回家的外堂弟子比划两下,还跑去他们屋里下盘象棋围棋五子棋,好说歹说熬过了一下午,吃罢了晚饭便理所当然地缩进自己的小屋里,继续昨天的进度挑灯夜读,饿了便从床下暗格里拿出瓜子果脯之类填填肚,等外边天际露出一丝鱼肚白,才恋恋不舍地放下画本,记好当前看至的回数,这才熄灯睡觉去。

日夜颠倒的生活又持续了几日,就在腊月初八那天,我披着衣裳慢吞吞吃着面前熬了足有四个时辰的七宝五味粥,忽然耳朵捕捉到外头扑棱翅膀的声音,一只雪白的信鸽飞入屋子,直直的落到灯台上。

我替鸽子解开腿上的绳子,又用筷子在粥里拣出三四粒还算完整的花生粒喂给它,等它心满意足地飞走了,我才摊开手中的绢布,上书零星几字遒劲有力,是再熟悉不过的字体。

“平安抵达,勿念。粤。”

我面上不动声色,手上却仔细地将绢布叠好,放入腰间挂着的锦囊里,同母亲去年替去庙里求来的护符挨在一起。

等我吃尽了锅里剩下的粥,正坐在桌边犹豫着接下来去做些什么打发时间,忽然外头又飞进来只灰色的鸽子,说好了似的,和白鸽落在了同样的位置。我觉着奇怪,还在想哪会有两人的信前后脚到这么巧的事,可等拿下布条打开一看,却愣了神。

“点心要少吃,三餐不能缺

早睡早起,万不可熬夜过子时

多活动筋骨,少不动如松

切忌只穿单衣出门,小心感染风寒……”

笔锋还是熟悉的,字体却成了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,将大小有限的绢布撑得满满当当,耳边仿佛能听见某个家伙在耳边絮叨着细枝末节地琐事。

啧,比念经的和尚还烦人。

我把绢布卷起来随便揣在怀里,又将碗勺洗净放好,摇头晃脑着正准备往其他弟子住的院落走,刚抬脚就停住了,杵在门口揣着手犹豫好久,冷风从衣衫领口直往里钻,我被冻得打了个喷嚏,才不情不愿地决定先回屋里加个夹袄再出来。

咱瞧彭楚粤这人,先假模假样来一句“勿念”,结果下一刻又送了封信来,情真意切到让人时时刻刻都不得不想着他、念着他,满心满脑都是他,很难让人相信他不是故意的。

我裹紧身上绛红色的袄子,走在廊下,风吹来倒是不冷了,眼睛却酸胀得很。

我啐了一口。

迎风泪真要命。

 

 

 


 

腊月廿九,京城落了一整夜大雪。

庄园四面环山,无人踏足之地积下厚厚一层,一大清早推开门便被屋外的亮白晃了眼,雪还在下,放眼望去皆是皑皑,顺着山势蜿蜒连绵至了天际。

景致是美,我却有些提不起劲来。

又不像自极南之地前来拜师的那谁,生在北方的我从小见多了积雪,人又早过了可以无忧无虑玩闹的年纪,这会儿丁点兴奋感都没,反倒预感到化雪时的天寒地冻,心中多了几分烦躁。

今晨鸡鸣声一响我便醒了,在被子里赖了片刻,起身裹上披风,运了轻功飞快地去厨房取了蒸屉里的肉包,用油布包好捂在手里准备回房再吃。路上遇见负责烧饭的刘姨婆,我同她问好,她勉强一笑,面上遮不住的忧愁之色。

我心念一动。把包子往怀里拢了拢,走近了问她是否发生了什么,老人支吾了一会儿,才道出了缘由。

原来都怪这场意料外的雪。刘姨婆的家就在山脚的村落里,下山不过一炷香时间,本来她打算做好了晚餐再下山同家人团圆,可没料这落个没完的大雪阻碍了山路,若继续这么下去,没两个时辰雪就要没过膝盖,等入了夜,天色一暗,这路就更寸步难行。

我大抵明白了她的意思,想了想便道。不然您早些回去吧,犯不着特地为我那么晚回家。

刘姨婆面露难色,我又道。您家里人都盼着您回家呢,要路上出了什么事,我怎么担待得起啊。

她连忙摆手。不不,可别这么说,我怎么能回去呢,若我不在,这晚饭……

我微微一笑,打断她道。那您就更不用担心了,家母先前说会让伙计送年夜饭上来,我不会饿着的,您啊只管安心回家去吧。

在我好说歹说下,老人终于勉强同意下来,又是点头鞠躬千谢万谢,才离开去房里收拾东西了。

我送走了刘姨婆,赶忙怀揣包子冒雪跑回卧房内,踏进暖和跟暮春似的屋子,我关上门时没来由松了口气。

我搬了凳子坐在暖炉边上,三口两口吃完温热的肉包,掏出帕子擦了嘴,擦着擦着,忽然停住手,发觉此时屋里静得让人发慌,连炉子里木柴焚烧的细微辟嚓声都听得一清二楚。

算算守庄的日子也过了近月,大概是一个人待久了,这才发现原来耳畔还能如此安静。没了师兄弟几个的吵闹声,更没了日常的烟火气,整个山庄寂寥到住客都不由心悸。

我打开新一本小说,一目十行,浑浑噩噩翻过几页,猛然惊醒发现连个人名都没记住。

天地苍茫,独我一人。

我自认算是耐得住寂寞,可此刻发现,我果真是高估了自己。

窗外雪还在下。

我没看见,却听见了。

 

 

 

 

 

又过了两个多时辰,我听到外边敲门声,推开木门,就见被母亲派来送饭的亲信小仆惶惶地捧着包袱,见着我的那一刻感觉都要哭了。少爷,我可算活着见着您了!

我接过食盒让他进屋坐下,又拿起壶给他倒了杯热茶。怎么了?

阿福的脸都冻得发青,此时也顾不上客气了,捧着茶杯缓过神后才道。

少爷,您是不知道啊,路上雪都快没到大腿根了,马蹄险些踩空好几回,幸好我娘给我取了个好名,福大命大才能活着来见您啊!

我又忙把暖炉凑近了桌子些,有些心疼。好好休息一会儿,要是雪太大下不了山,庄里有客房,干脆住下也可以。

阿福一愣,立刻放下茶杯起身,脑袋摇成了拨浪鼓。不、不行,我答应了夫人要在晚餐前回去的……对,您说得对,我得走了,不然夫人会罚我的。

我不由失笑。你这么拼命,又忠心耿耿,她赏你还来不及呢,哪会罚你。

小仆很坚决地拒绝了我的挽留,我实在不放心他独自回去,最后干脆拉下脸用了命令语气,谁料他听了面色发苦,说话有些支吾,可依然态度坚持。少爷,我知道您是为了我好,可今儿就是年三十了,白府就是我的家,我不回家总说不过去吧?

听了这话我心里像是被揪了一下,叹了口气,知道定然是拦不住他,最终还是任由他去了,只是在走前让他换上了干燥的棉衣棉裤,身上暖和了才好赶路。

回家啊……我暗自苦笑。我倒是想回,回得去么?

少爷,您有什么想让我带给夫人或小姐少爷的吗?阿福临出门前问道。

我想了想便道。帮我带两句吉祥话吧,再跟我娘说等过了年我就回家看他们。

阿福应了声,戴上斗笠便离开了。

我的目光这才重新落在桌上不小的布包上。

这大概是我今晚最后的慰藉了,可得享受一番才行。我吞了吞口水,赶紧跑过去打开。

食盒外头包着夹了棉絮的双层布料,解开后露出四四方方的陶瓷食盒。食盒叠了四层,下面俩盒底下的空心夹层都填了热水,外头天寒地冻,能将饭菜温热地送到,也真是件不容易的事。※

我掀开盒盖,这第一层里放了三碟凉菜,再附上一双木筷与一只汤勺。

再打开第二层,切段的鲜黄瓜掏空填入冬笋肉泥,点缀上碧翠的葱花,,另一半则没那么多花哨,那熟悉的香气,自然是我这几天做梦都梦见的豉汁蒸排骨了。我连忙先夹了一块送入嘴里,大概是太久没尝到家中厨子的手艺了,居然比记忆中还要更好吃些,登时喜笑颜开,抱着雀跃的心情打开了第三层。

却发现里头空了块区域。

我揉揉眼睛,确认自己没看错,左侧的分隔里盛着浓稠的羹汤,中间是整齐排着的蒸饺,右侧却是空空如也。

漏了?按理不会啊……

我仔细检查着食盒,空的隔层底部能明显辨出米饭粘过的痕迹。

好么,果真不是漏了。

我脸都黑成了锅底,却毫无办法,只能郁闷地拿起筷子准备开吃,忽然发现下边居然还压着张纸。打开一看,原来是娘亲手写的菜单。

猪蹄冻、片酱鸭和老醋蜇头,这是三道凉菜。

一道翠竹报春,另一道豉汁蒸排骨,我也都知道。

再看下去,虾仁豆腐羹,韭菜鸡蛋饺,最后一条,八宝饭。

边上还有人用毛笔画了个丑陋的鬼脸,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不可能是我娘画的。

有胆子做这档事,又跟我有过节的人……我望着那笔触,脑海里自然地浮现出了一张笑容灿烂、天真无邪的小胖脸,咧着的嘴边还留了些没舔干净的豆沙馅。

……合着那小子从我上次回家记仇到现在?

不就没给他点心么至于小心眼把老哥的今年最后一顿饭都偷吃了吗?!

其实我也不那么偏好吃甜腻的八宝饭,只是吃了我的份还嘚瑟兮兮的模样着实是令人不爽。这混账小子大约是平日被我娘惯上天了,明摆着就是欠收拾。

顷刻间,我便脑补出了一万种打屁股的姿势,却隔着一座山一片雪一道指令,最终还是无可奈何。

罢了,还是先吃饭再说,凉了可对不起娘一片苦心了。我如此安慰自己,又从柜子里取出珍藏的杏花酒斟上,空腹一杯酒咣当下肚,登时辣得胃灼烧似的疼。

我赶紧喝了勺羹给自己垫垫,等劲头过了又将酒杯倒满,心中愤愤不平地把这笔账也算在了他头上。

等我回家有你丫好看的! 

 

 

 

 

 

……

 

 


 

 

除夕夜。

不多时白澍便将饭盒里菜一扫而空,却还没吃饱,翻遍了屋子都没找到能填肚子的东西,干脆一边给自己灌酒,一杯接一杯,跟喝水似的。

最终,“哐当”一下,瓷杯落到地上粉碎了,酒量算不得好的人醉趴在了桌子上,浑身都烧了通红,一会儿面无表情,一会儿笑容满面,一会儿又委屈兮兮的瘪着嘴,配合着满口胡话就没消停过。

“臭小子,敢、敢抢老子的东西,老子,迟早把你屁股揍个开花!”

“屋里好热……脱衣服,快脱衣服……”

“肖师兄,嘻嘻,你真好看……可惜,可惜被那猴子看上了哈哈哈——”

“呜呜……”

“娘!瞧瞧——这位,就是您的乖儿婿!风流倜傥,武功又高,年少有成,您看看,您儿子这回是不是赚大了?”

“掌门!掌门我错了,我真的错了!我再也不敢……”说到这儿,白澍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,左看右看,才压低声音,闷笑着说,“不敢在您面前和师兄亲嘴了嘿嘿……”

酒醉的人笑着笑着就把脑袋埋进了臂弯。

这兜兜转转一圈还是不由自主地想到那家伙头上去了,真是作的什么孽噢。

白澍神志愈发恍惚,他隐约意识到自己状态不对,于是决定先去睡一会儿。

反正一个人待着守岁也没趣味,说不定睡着了还能梦见他呢,是吧?

残存的理智告诉他应该回去床上,可他感到身上像是被千斤坠压着似的沉重,挣扎了一番,还是无力地倒回了桌旁。

不知过了多久,白澍神陷半梦半醒之间,连门轴呲啦转动的声音都没听见。

被压迫的感觉消失了,身体慢慢变轻,唇上带过一阵柔软的触感,干涩的喉咙仿佛被温水滋润了,这才让他回归了些意识。

……我睡着了吗?应该是睡着了吧。

白澍眯着眼睛,糊里糊涂想着。

对,肯定是睡着了,要不然眼前怎么会出现彭楚粤的脸呢?

不过,这人做什么梦里还那么好看啊,嘿嘿,真的好看,比肖战还好看一百、一万、一百万倍……

“……说什么胡话呢?靠,你究竟喝了多少?”

啊梦里还这么凶,就不能待我温柔些吗?白公子心里好委屈。

“喂,那你能不能听听人话,别老折腾自己,每次最后都让我来给你收拾……来,先把水喝了。”

白澍感受到后背上撑着自己的胳膊的力量,微微偏头就见边上坐着的人轮廓模糊却相当眼熟,心情愉快地拍了拍对方的腱子肉,不由觉得:哎,这梦还挺实在。

然后就被冰凉的大手捏了脸。

“白澍!给我醒醒!”

“嘶——”白澍倒抽了口凉气,将眼睛睁大了,然后又使劲眨了眨,酒劲消退了不少,模糊的线条总算缓缓变得清晰。

彭楚粤没好气地哼了一声:“醒过来没?”

白澍傻愣愣地看着他,点了点头,又摇了摇头。

“哦,还没醒啊?”三师兄再次缓缓伸出了冻僵的双手,面上的笑容让人极其瘆得慌。

白澍一个激灵反应过来,身子赶紧往后缩:“别!别别!我醒了,我真醒了!”

彭楚粤轻哼一声,变戏法似的手上瞬间多了一个半满的茶杯: “给我把这水喝了。”

白澍赶紧接过,听话地把温水一口灌下。

彭楚粤脸色依旧臭得很,指着对方红红的鼻尖质问道:“谁允许你喝那么多酒的?酒品还那么差,要出什么事情我看你怎么收场!”

“担心啥啊,这里又没有别人……”白澍下意识地回嘴,脑子慢了一拍才转过弯来,“不对啊彭楚粤!你怎么出现的?!”

彭楚粤冷冷回答:“怎么,不欢迎我啊。”

“不不不!可是、可是那什么,你不是回家了吗?”为了证明似的,白澍急急地伸进怀里从衣服夹层中摸出当初彭楚粤写的字条,摊到对方面前,“你看!你还送了信给我!”

看到白澍的动作,彭楚粤的脸色总算好看了些,可语气依然呛得可以:“对,放走信鸽后第三天我就出发返京了,不行?”

白澍呆呆地问:“啊,你回来干嘛?”

对方闻言直接气结,冲天连翻了好几个巨大的白眼。瞧我不在就喝成这副鬼德行,我能不回来吗?!花费了好一会平复心情,彭楚粤才干巴巴答道:“我怕你一个人死在庄子里,大过年的,晦气。”

“哦……”这话在白澍耳朵里转了一圈,总算听明白了,于是帮忙翻译了下,“所以你担心我?”

“……”

“还是你想我了?”

“少自作多情了!”

白澍眼睛一转,旋即笑得花枝乱颤:“好的,我也喜欢你,嘻嘻。”

“……”

彭楚粤放弃和这个没皮没脸的家伙讲道理了。

“真的,没开玩笑!”白澍换个姿势凑近了彭楚粤,酒劲还没完全消退,说的话都不过脑,直白无比地下达命令,“彭彭,你也说你喜欢我呗,快说呀。”

彭楚粤听了连忙奋起反抗:“凭什么啊!”

谁料对方撑着腰理直气壮:“就凭你刚刚偷亲我!”

被抓包的彭楚粤脸上登时憋得通红,底气全无,只能大声嚷嚷:“你耍无赖!”我那分明是为喂你水喝!

“嘿嘿,无赖也只对你耍。”

彭楚粤彻底无言,目光落在床柱的雕花上,兀自挣扎了半天才吞吞吐吐地道:“那什么,我、我……”

“咕噜——”

“……”

白澍“哎呀”一声,低头看向自己的肚皮,可怜巴巴地道:“我饿了。” 

彭楚粤松了口气,赶紧站起来走到桌边,从筐篓里拿出一个方形的包袱:“正好我给你带了八宝饭,你先躺好,我去厨房蒸上。”

白澍醉着酒,话题被巧妙地转移了都没发现。他眼睛一亮,旋即又奇怪地看向彭楚粤手上精致的小包:“路这么远,怎么带吃的回来?”

彭楚粤回头一个眼刀:“还不是某人非说要我带最甜的东西啊?”

“啊……?”白澍用力回忆了一番,好像是有和他开过这么个玩笑。

最甜的东西等于,八宝饭?

他噗嗤险些笑出来,又赶忙捂嘴:“什么嘛居然是八宝饭啊,真巧,晚上刚好没吃到,不错不错。”

彭楚粤险些被他这没心没肺的反应气死:“我一路上紧赶慢赶,就是为了这坨玩意!你居然敢忘了!”

白澍心里乐得都快开花儿了,却又故意板起了脸,拖长了音道:“哦,原来你急着赶回来是为了饭,不是为了我啊?”

彭楚粤一梗,猛然听到这话还被噎住了,好一会儿才想明白人跟他玩文字游戏呢,气急败坏道:“别胡搅蛮缠!还不是因为你我才——”

后半句话彭楚粤没能说出口,唇被突兀的堵住了,还半醉状态的人紧搂着他的脖子,舌头黏黏糊糊同他纠缠在一块,残留的酒气熏得他双颊通红,直至白澍放开他,才缓过神来。

“真甜。”白澍凑在他耳边,咕哝道。

“啊?你在说什么东西……”

白澍凑近他师兄,傻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尖:“说的就是你这个东西。”

“喂!!!”

“我让你带你那儿最甜的东西,那你可知,我指的其实是你自己?”

“……”

“你这突然回来,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,”白澍拉着师兄的手,放在自己胸口,“但看见你,我这儿可是雀跃得很呢,不信你摸摸。” 

彭楚粤望着那双明星似的眼睛,发觉自己真是栽在这嘴甜如蜜狡猾无比的小混蛋手上了,心里却是欢欢喜喜,没有丁点不情愿。

当然嘴上还是不能承认的。

“哼,胡言乱语,成何体统!……你给我实话到底喝了多少酒?”

“不多不多,也就一两斤吧。”

“哈?”彭楚粤险些气绝,“我要一不在你就敢乱来了是吧?!”

“嘿嘿,我平日里可乖了,彭爷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,彭爷不让我做什么我就不做,天天早睡早起锻炼身体,不信你问问其他人。”

“那你还喝那么多酒!!”

四师弟捂嘴偷笑:“您那信上也没写我不能喝啊,对不对。”

彭楚粤板着脸推开他,愤愤地道:“要我说啊,最甜的分明是你这张嘴,成天就知道花言巧语卖弄虚实!”

谁料对方不要脸地顺水推舟:“我嘴甜?那要不您尝尝呗?”

“……白澍!!!”

 

腊月三十,来自彭某人娘亲之手的八宝饭就被晾在了一旁,被迫生生见证了多日未见的情人你侬我侬干柴烈火的整夜,齁得它自愧不如。

至于第二日彭楚粤想起白澍拿“省亲”哐他害他在家里人面前惹出乱子又气得他跟对方好好“算了笔账”这些事儿,此处便暂按不表。

谁让我们题名“别岁赋”,只负责辞旧,不负责迎新呢。

不过瞧这腻歪到要人命的破题,估计来年也会是个和谐美满的好年吧。

 

 完。




 

 

 

※1 归宁省亲,指过了门的媳妇回娘家探亲;泰山泰水,指岳父岳母。这边都是白爷顺口跑火车呢,硬是把师兄骗成了自个小媳妇。不得不说彭楚粤真是太可爱了(嚎叫

※2  希爷所唱的曲来自《西厢记》崔莺莺十里长亭送张生进京赶考的选段中“满庭芳”一曲。

※3  关于古代饭菜保温的说法很多,文里参考了通常宫廷里常见的“温盘”设计,但依然极其不科学我知道的所以请不要揭穿我(

※4  关于文中的大背景设定,朝代可看做架空,山庄位于京城外一山山巅,由来路神秘的舒庄主一手掌管,另有一白姓护法护持左右,内堂弟子五人,外堂弟子不到百人,游离于世俗之外却在江湖上有着不低的声名。

……我也不知道为啥我写个短篇要脑补这么多,不过既然想了那还是交代下好了。

 

 

 

※ 后记:

我错了,我真的错了,我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在我党讨论搞事的时候跳出来凑热闹,如果我不凑热闹我党也不会开启竞速模式,如果不开启竞速模式我这种老年人也不会沦落到如此下场(够了

哪怕此时我写完了我也不能松口气,作为手速老末的我还欠着 @破 一篇八分点文呢,不过我的字数大概是傲视群雄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。

 “八宝饭”这主题简单粗暴却又不好写,齁甜文的底子要怎么撑起来我得想了两三天(在这两三天里除了我之外的所有人都写完了:),虽然最后写得依然乱七八糟,但过程真是痛并快乐着。尤其写到老白哐骗彭彭那段的时候,第一次被自己写的彭楚粤萌得在电脑前嗷嗷叫。不夸张,真的是直接叫出声了,然后被我妈鄙视了一通(…)能写文写这么乐呵,我也就满足了。

最后给大家拜个晚年,也祝福所有狗类和人类情人节吉祥如意万事大吉(不对

顺带一提我是人类,我这就要跟我男朋友陆思呱恩恩爱爱去了(耿直

惯例虫等我睡醒了捉。

大家晚安咯~(zzZZ

 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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